不要脸 第三次治疗的时候束缚带就被撤走,病房内没有任何硬物尖锐物品,她装着折叠刀的包也被锁起来。陶悦整个人温和平静许多,直到一个疗程结束,陈原来看她,她看着陈原,有点疑惑,良久像想起什么似的,又温柔地冲他笑:“帅哥,给个微信吧。” “我就一个微信,给你了我用什么?” 陶悦鄙夷地看着他:“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?” “陶悦,你真不记得我了?”医生说电疗的后遗症就是失忆。这效果也太好了,干脆多电她几次。毕竟他们之间可没一件好事。那他要好好骗骗陶悦。 陶悦却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:“记得。你欠我钱。” “谁欠你钱!你欠我钱。” “啊,那是我记错了,你是我老公?”说完陶悦又摇头,十分认真地说:“不对啊,我老公被我克死了。” “你是我包养的小白脸。” 陈原正盘算着怎么编故事,听她这样振振有词,又感觉自己被她耍了,气不打一处来:“你被电傻了吗?要包养也是我包养你!” “我装的,傻逼,真不要脸,叫你帅哥你还真敢应。” 我一点都不生气。陈原告诉自己。没什么好生气的,生气了就是着了她的道,陶悦就是这种人,她就喜欢故意气人,看他气得发疯她就痛快。精神病就是这样,喜欢折磨别人。于是他冷哼一声,在心里骂了句贱女人,撇过头不理陶悦。 见他撇过头,很不屑地模样,陶悦很不爽,这个傻逼应该气得跳起来才对,竟然不按照她设想的去做,陶悦扑过去捏他的脸:“你装什么?” 陈原象征性地推了她几下,她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在陈原身上,两人推搡了一会儿,跟小学生打架似的有来有回,陶悦玩够了,最后直接坐在他怀里,搂着他的脖子,小声地说:“原哥……我可以出院了吗?” 陈原心里马上警铃大作,想把人扯开,触碰到她的发,又想多抱抱她,就只是僵硬地没动弹,冷着脸说:“想都别想。” “陈原,放我出去吧,就几天,我很快回来。我已经好了,医生都说我好了。” “我要去找我妈。” “我想我妈了。我好久没见我妈了。十几年没见我妈了。特别想她。你那么喜欢你妈,一定可以理解的吧呜呜呜呜……” “不。” 陶悦趴在他肩膀上,哭了半天,一滴眼泪没掉下来。最后自己觉得无趣,又躺回病床上,找来遥控器,控制窗帘关上,屋内暗下来,她找出一部电影开始看。 《苦月亮》,她已经看过两遍,这是第三遍。 “陶悦,你怎么敢回来的?你是真的不怕死吗?那个人有那么重要吗?”陈原还是没忍住问出这个问题,虽然酸溜溜的,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,他就是好奇,陶悦究竟在想什么。 陶悦专注地看着投影屏幕,并不理他。 陈原继续问:“他就那么重要?”见陶悦专注地盯着投影看,他开始自言自语:“一个小混子,没钱没背景还学人家打架,闹到坐牢,太搞笑了,跟你一样蠢。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你为他送死……” “嘘。”陶悦比了个闭嘴的手势,示意陈原她在看电影,安静一点。过了会儿,陶悦依旧盯着前方,没看陈原一眼,轻声说:“不是打架,他是见义勇为。” 活该啊。好人就是没好报,什么时代,没钱还敢见义勇为。 下意识想嘲笑她两句。看她认真又复杂的神情。陈原把话咽下去,转过头盯着投影看,没一会儿,他说:“这有什么好看的,一看就是个老土的爱情故事。”陶悦不高兴地“啧”了一声:“不看出去,滚回你的病房。”陈原不想看,又犯贱地想跟她待在一起,于是爬到床上,死皮赖脸地搂着陶悦,强迫自己看进去。 两声枪响后,迎来结局。 男女主在甲板上拥吻。身后是汹涌浩瀚的大海。 终于结束了。陈原长吁一口气:“太会折腾了……” 陶悦开始笑,她说:“你知道死掉那两个人为什么会闹到这样的结局吗?”陈原摇了摇头。 “以你的智商当然想不出答案。有个评论说,因为这两个人都不用上班。”说完她自己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。 陈原却在想电影中爱情的三个阶段,他不自觉开口问:“我们又是在哪个阶段呢。” “滚。”陶悦推开他。 电影主角再作也是相爱的。他们之间连爱情都没开始,直接跳过相爱相厌,开始互相虐待折磨的阶段。不对,她现在属于被陈原单方面虐待。 被推开后陈原又黏回去,扑到陶悦身上,想吻她,却在靠近时停住,轻声叫她:“悦悦。” 他们很久没做了。陶悦开始治疗后他们就没再做过。那两次性爱经历很不美好,他作为施暴方也没感受到一丁点的快乐,性爱只是他为了彰显自己权力的手段,是他对陶悦的惩罚,可他竟无耻地觉得,他也很痛苦。 “行吗?” 陶悦感觉他已经硬了,但是他竟然还道貌岸然地询问她。装什么?这个贱男。 “我说不行,你就真的不做?陈原,你什么时候转性了?”陶悦说着,抬起膝盖蹭了蹭他。 “嗯,你说不做就不做。”刚说完,陶悦用力顶着他一蹍,陈原闷哼一声,脱力地趴在陶悦身上,又赶紧撑起手,看着陶悦的眼神,像一只可怜的狗。 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扇在陈原脸上,双腿缠到陈原腰上,陶悦贴近他的耳朵,轻声说:“你叫声mama。”陈原瞬间感觉要痿,想起身离开,陶悦却捧着他的脸吻他。 有那么一瞬间。陶悦心想。算了吧。就这样吧。继续哄着陈原吧。他很快就会腻,一年,顶多两年,他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,总会有更吸引他的,到时候她就自由了。可以回归她无聊的,平静的,如同复制的生活中。一切就都结束了。不必用那么惨烈的方式。 不行。很快一个声音大喊,扼杀掉她萌生的妥协。 明明她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,逐渐淡忘过去,mama,亮,所有人生中重要的,或者不重要的人,全都变得模糊,她忘记了所有过往,所有的太痛苦,过去的她和未来的她,没有任何关系,在不同的时间线,她们就是两个人,陈原,撕毁了这一切,她又和曾经的自己缝合在一起,无尽地撕扯,无尽地黏合,全都因为陈原的恶趣味。 他凭什么不付出代价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