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重(留子) 神经质

神经质 那年夏天,我在上海实习。 他坐在我身边,翻着手里的项目资料。指节细长,食指上那枚细窄的卡地亚窄戒,在光线下泛着一点微弱的反光。 空调出风口的风拂过桌面,卷起他衣袖下的一小截袖口。浅色衬衫有一点点松弛的纹路,像是刚刚把外套脱在了椅背上。 他略微往我这边倾过身,低声跟我确认数据,气息擦过耳侧,古龙水的味道顺着他靠近的动作轻轻浮过来,冷调,干净,像极了他自己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和我之间的距离,大概只有不到十五厘米。 肩膀偶尔轻轻蹭到,像故意的,又像不是。 他说话时嗓音压得很低,眼神落在文件上,但指尖有意无意地顺着纸边划动。 灯光在他优越的鼻梁和眼窝的弧线上,留下干净利落的阴影。 那一瞬间,我没法专心听他在说什么,只是盯着他手上那枚戒指,脑子里忽然有一点点轻微的眩晕感。 我几乎可以预感到,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。 后来加班到深夜的一天,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,他随手按下负一层的停车场。车钥匙在掌心转了转,金属轻轻磕碰着手指骨节,发出一声很轻的脆响,我晃神之间忘了按一层的电梯。 "实习生也这么拼命?"他问,后背靠着电梯镜面,衬衫第三颗纽扣松着。 我没回答。显示屏的数字跳得比心跳慢。 他的车在电梯口,车灯闪了两下,像某种默许的信号。我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扔着件西装外套,袖口翻出来,露出半截干洗店的标签。 "上车。"他说,“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吧。” 电梯里安静了几秒,电梯门关到三分之一时,我伸手挡了一下。 他停下了向前走的脚步,没回头,但肩膀线条明显松了松。“怎么?” “你明天……”我掌心焐得发烫,转而却改了口,“现在餐厅都关门了吧。” 他转身,戒指蹭过金属门框,一声轻响。“不会......”停顿两秒,反应了过来,顺着什么在往前试探,“昨天刚去了Ole——冰箱里有牛排。” 那顿饭之后的某些晚上,我开始留在他家。 像是默认,又像是没讨论过的事。 上班时的对视、习惯性的吻,成为了平衡这段关系的轻薄纽带。 直到那天晚上。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亮了一下。 我本不想看。可蓝光在黑暗里太刺眼,像一把小刀划开夜色。屏幕上是条简短的iMessage:「周六老地方?这次我订到了你说的那家日料店:)」 发件人存着飞机emoji。 他翻身时手臂压到我头发,迷迷糊糊说了句「睡吧」。我数着他呼吸的频率,突然想起上周六他说要加班——那天他回来时身上有清酒和山葵的味道。 晨光透过纱帘时,他半梦半醒地凑过来吻我后颈。我躲开了,起身去浴室。热水冲下来的时候,听见他在外面问:「早上想吃什么?」 「随便。」我抹掉镜面上的水汽,看见自己眼底的血丝。 他煎蛋的香味飘进来时,我点开了那个飞机emoji的朋友圈。最新动态是张夜景,配文「有人记得我不吃海胆」。玻璃杯反光里,有只戴卡地亚戒指的手正在倒酒。 我从浴室出来,他看着我手里拿着他的手机。 空气在那一秒像被轻轻拉紧。 “只是朋友。”他解释,嗓音平稳。 我没说话,他走过来,站在我身侧,语气低下来:“你介意?” “我介意的事情很多,”我笑了一下,“我们也只是朋友。” 短暂的安静。他俯身吻了下来。 这次的吻没有平时的耐心,带着某种像是确认关系边界的试探。 他抱着我退回卧室,膝盖顶着膝盖,把我压倒在床上,手掌撑在我头侧,呼吸贴得很近。 他看着我,像在等我把情绪发完。 我没再说话,反而拉住了他的衣领,吻贴上来,没有平时的耐心,带着一点拉扯的火气。 他把我直接推倒在床上,手指用力剥开我的衣服,扣子弹落在木地板上,发出轻微的脆响。 衬衫滑落时,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举到头顶,膝盖顶开我的双腿。 “你在生气。”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,声音低哑。 我盯着他,喘着气,冷冷笑了一下:“那你别让我失望。” 他没再犹豫,吻落在锁骨和脖颈,一路带着一点轻微的咬痕,像是在故意留下痕迹。 他直接进入,撞得很深,一下没一下地往最里面送。 我闷哼了一声,下意识蜷缩腿,却被他按住膝盖拉开,让我完全敞在他面前。 冲撞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留太多缓冲。 他俯身贴在我耳边,嗓音带着点狠意:“不是说了忍着吗?” 我喘得急促,指甲死死扣着床单,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。 每一下都顶得很深,像在用力把我压在床上,撞得我胸口起伏剧烈,呼吸跟不上他的节奏。 我试图抬臀去迎合,刚要动,他便扣住我的腰按回去,动作干净利落,声音压得低:“别乱动。” 他托起我的臀部,腿被撑得更开,身体几乎完全被他掌控在手里,像是蓄了很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。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,滴在我的肩膀和胸口,皮肤交叠处越来越黏热。 “是不是你自己要的?”他压着我低声问,嗓音透着咬牙切齿的克制。 我咬着唇没吭声,身体已经因为快感绷紧到颤抖。 他伏在我身上,动作一下一下往最深处顶,节奏狠又稳,每一次都像撞进神经里最脆弱的那一点。 我的后背拱起,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喘息,整个人像要被他一点点撑开。 他低头含住我的耳垂,声音贴着皮肤滚过去:“快了吧?” 高潮像被生生撕扯着冲上来,整个人在他怀里狠狠颤了好几下。 我咬在他锁骨上时尝到汗水的咸涩。这场性爱像一场搏斗,指甲陷进后背的力度让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震动着移位。他在最失控的时刻突然停下,额头抵着我:"要不要谈恋爱?" 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。 我没动。他的呼吸声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。 "我是认真的。"他又说了一遍,声音压得更低,"就算你要出国,我也谈。" 台灯的光线从他右侧切过来,在眉骨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他的眼睛很亮,像是真的一样。 有一秒钟——我几乎要相信了。 "不必了。"我笑了笑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。 他眉头皱起一道很浅的纹路:"为什么?" "现在这样不好吗?"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"我很快就要走了。何必多此一举。" 沉默像潮水一样漫上来。 我伸手碰了碰他手腕上没来得及摘下的手表。金属冰凉,在灯光下泛着很淡的光。 卡伦·霍尼说,神经质者最渴望爱,却最缺乏给予爱的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