逆序(姐弟) 第五十章 锁口

第五十章 锁口 第二天一早,天色灰蒙,新加坡的元旦前夜一向不冷,湿热中混着股躁气。 沈时安穿着整洁的浅灰色衬衫,坐在餐厅一角看报纸。 桌上咖啡还冒着热气,早餐一口没动,他一页一页地翻,神色平静,动作很慢,仿佛今天不过是普通的假日早晨。 管家匆匆走进来,小声说:“少爷,门口来了位姓黎的先生,说是来接小姐。” 沈时安抬起眼,语气淡得像风吹过纸页:“哪位黎先生?” “他说叫黎世斌。”管家犹豫一下,“还说……小姐知道。” 他“哦”了一声,把报纸叠起,慢条斯理地放下,语气温吞:“jiejie还没起床,今天状态不好。” “要回绝吗?” 他轻笑了一下:“你让他在车里等等。” 管家领命出去了。 十五分钟后,沈时安披上外套,走向门口。 外头那辆黑色轿车锃亮如镜,黎世斌倚在副驾边上,穿着定制西装,头发抓得一丝不乱,看上去是特地打理过的。 今天是他酒吧开业的大日子,一举一动都算过分寸。 见到沈时安,他微愣一秒,随即恢复那套不咸不淡的笑:“哟,沈小少。我来接纪雯,她人呢?” “她还在休息。”沈时安站在门口,笑容礼貌而寡淡,“昨晚坐了太久飞机,今天有点头晕,医生说要多休息。” 黎世斌眼底闪过一丝不耐,又很快掩了过去:“都定好位子了,她也答应我来——” “她是答应了。”沈时安接口,依旧温和,“但没答应一早起来陪你赶场子。” 黎世斌的笑容凝了一下,语气也冷了几分:“我是来看她的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他点头,“我会替你转达的。” 黎世斌盯了他几秒,眼神发冷:“你什么意思?” “没什么意思。”沈时安依旧客气,嘴角甚至还挂着点笑,“就是她身体不舒服,不适合出门。你们酒吧开业很重要,我们今晚不会错过的。” 黎世斌盯了他两秒,眼神不善:“沈时安,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?” 沈时安看了他一眼,唇角始终带着点温吞的礼貌:“她是我jiejie。” “那就别把你姐关在屋里。” “你该不会以为我锁着她吧?”他笑意更深,“你要不打个电话给她?看看她愿不愿意出门见你?” 黎世斌脸色一沉,却也说不出话来。 沈时安语气淡淡的:“她人不是你的,心更不是。” 黎世斌冷笑了一声,转身就走,甩上车门的动作极重。 轿车“轰”地发动,驶出院子,卷起一阵尾气。 沈时安站在门口没动,随口吩咐:“把早餐撤去厨房温着。” 管家怔了怔,应声而去。 半晌,他垂眸看了眼表,回过身拾级而上,轻轻推开二楼的门。 屋内的晨光洒落在浅色地毯上,沈纪雯还在浴室洗漱。他站在门口片刻,没出声。 等她打开浴室门出来,看见他站在房门外,有些惊讶:“你怎么……” “黎世斌来过。”他语气极轻,听不出情绪。 她愣了下,下意识问:“你让他进来了?” 他摇了摇头:“你还在睡,不适合见人。” 沈纪雯抿了抿唇,终究没说什么,只点了点头:“谢谢。” 他望着她眼底那一瞬间轻微的松懈与依赖,心口像被什么烫了一下。 他迅速压下心里的那点异样,温声说:“早餐刚准备好,我去让他们端上来。” 早餐时,餐桌上的氛围轻松温和。 沈纪雯坐在窗边,白衬衫袖口卷起,正慢慢搅拌一杯柠檬水。 她显然精神好了些,眉眼清透,语气也轻了不少。 “今晚我们几点出门?”她问。 “七点半。车我安排好了。” 她点点头:“那正好,我下午有些资料想再看一遍,昨天飞机上没怎么看进去。” 他说了句“好”,没再多问。 就在两人交谈之间,走廊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座机铃响,清脆而有节奏。 管家快步去接,几秒后又折回餐厅门口,小声说:“少爷,公司来电。” 沈时安起身去接,只“喂”了一声,片刻后神情变了。 语气低下去,眼神也沉了几分。 “我知道了,我过去。” 挂断电话,他回到餐桌,语气如常:“公司那边有点事,我得去一趟,晚上回来接你。” “严不严重?”她问。 “不是大事。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,“有人报错了仓单,我去看一眼就好。” 她没有怀疑,只点了点头:“那你路上小心。” 他走出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。 她正低头用叉子切着一块吐司,肩膀线条柔和,在晨光下静得像某种不设防的风景。 他几乎动了动嘴唇,想说点什么。 但最终,他只是将西装外套理好,什么都没说,转身离开。 车一驶出别墅,他立刻摘下外套扔在副座,解开袖扣,拉了拉领口,整个人像是脱离一场长时间的伪装。 “去码头。” 半个小时后,车在货柜码头后侧停下。 沈时安下车前顺手取了后备箱的一份文件夹,步伐不急,神色平静地走向办公楼侧门。 阿彪已经在那等他,汗湿了背。 “那人还没动柜,但……我看他盯得很紧。” 阿彪声音低低的:“我刚让小罗假装去问了一句,那人说这批货是上头点名要查的。” “名字?” “姓周。”阿彪道:“但我看不像本地人,像是刚调来的。” 沈时安点头,没多说,只扫了一眼车尾那批还没装柜的箱子,又望向那名稽查官站着的方向。 他目光掠过那人身上的每一处细节——证件别的位置、鞋底沾着的泥土、记录板上贴着的临调条码。 全是破绽。 不是巧合。 有人在故意摸这条线。 但是谁?为谁试水?是哪个环节xiele底?这一点,他现在不急着找。 他只是低声说了一句:“给他杯冰水,拖一拖,我让人来送新单据。” “要改货单?”阿彪迟疑。 “不是改,是调。”他神情冷静,“我们自己来一场仓库临时调整。” 话落,他已经掏出随身电话,拨通一个号码:“喂,黄经理,下午两点半我亲自过去公司,要你准备好港务清单和备用运单。” 他挂断,淡淡地吐出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