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家教×山本武、狱寺隼人】压力释放的途径05(下) 05. 那毫无疑问是L学院毕业展上最出众的作品。 场馆柔和的灯光下,名为“永恒葡藤”的首饰像一场暴烈的微型戏剧。黑丝绒上,耳环不对称地悬垂,一侧镂空的葡萄果串饱满欲滴,另一侧的枯叶泛出岁月亲吻后的微褐。藤蔓式的开口式手环宛如天成,是狄俄尼索斯向人间的一瞥。 随后,无可避免地,观者的视线被项链攫取。 那道裂痕——设计者竟然保留了它——如书页里破碎的十四行诗。非但没有显得残破,反而使设计更加完整了。中间嵌以果rou迸溅般醉红的Murano玻璃,仿佛藤枝自然的断裂,自边缘向两侧,丝绸般的金色纹理流淌开来,葡萄藤曼妙蜿蜒,精巧的镂刻使叶片几乎要化为蝴蝶,在空气中轻盈地浮颤起飞。 “老天,竟然有学生用了Tulle技术……” “酒神的葡萄藤,嗯?” “不是很贴切吗,酒神的女祭司会在癫狂中撕碎生灵什么的……” “真有意思,莫非裂痕是故意的吗?” 不是哦。默默旁观的格温娜尔在心中回答。 她一直陪伴着朋友,知道那道裂痕不是艺术家的任性,而是某个东方女孩在工作室度过的无数个夜晚。她目睹过纤细指尖上的伤痕,因过度抛光而断裂的金枝,以及睡着的倦手里松开的雕刻刀。 参展者,尤其是业内人士转了一圈之后,几乎都在讨论“那个雕葡萄藤的学生”、“竟然成功运用了蜂巢工艺的天才女孩”、“雕了一整套首饰的东方学生”……并且,后面都接了类似的评价:“Straordinaria(非比寻常)”。 格温娜尔对此毫不意外。 得知项链做砸了之后,她有劝过好友,不如只把做好的耳环和手镯送展吧?要知道加布里埃尔、洛伦佐他们,甚至只雕一枚戒指加一堆银板呢! 望着扑啦啦飞过的鸽群,她的天才女友,回复令她印象深刻: ——因为无法容忍。 ——什么? ——可能你觉得我太自大了……但是无法容忍自己就止步于此。我是海滩上游荡的小孩,还想捡很多很多的漂亮石头呢。 是自大吗?那明明是一颗杰出的,闪耀的,炽热燃烧的星星。毕业设计第一、获得奖学金、拿到实习机会、被推荐到珠宝展做工艺展示……这些俗世冠冕,不过是引力下必然坠向她的金色雨滴。 毕业展落幕后,她们照老传统去大吃一顿。 佛罗伦萨进入了最美的夏季,电车窗户成了流动的画框,河水泛着鲑鱼腹鳞般的粉晕。夕阳的蜜色光辉洒进电车,所有人的轮廓都被镶上金边时,邻座乘客在聊前几日西西里的一起特大火灾。那是全国都在讨论的大新闻。拜出身所赐,格温娜尔知道这起火灾并不简单,发生的也不仅仅是火灾,还有家族吞并、军备制造、灭村惨案……以至于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父亲都通过家族专用的终端联系了她。 她回:[您别担心,佛罗伦萨安全得很] ……如果知道自己有那位特洛伊公主的天赋①,格温娜尔发誓,她再也不乱说话了。 因为下一秒,只是和好友走在街上,一辆车忽然停下,她们俩就被两个跳下来的白色制服彪形大汉绑走了。 “你们……”东方少女惊慌地问,连话都没有说完,劫匪抬手就是一枪托。 “——别动她!!”眼见着好友晕过去,鲜血顺着枪管防滑纹路蜿蜒流下,格温娜尔下意识地尖叫出声。 她基本没有在里世界露过面,未来也只打算做匣兵器雕金师……活见鬼,是谁的情报系统这么可怕?又是冲着谁来的?暗中保护她的人已经被解决了吗? 格温娜尔所在的家族是佛城本地的小势力,不过,有个近些年赫赫有名的角色,她的姑母,三大匣兵器专家之一的伊诺千缇。恐怕是冲着姑母来的吧,真倒霉…… 按下随身手环上的按钮时,另一记枪托砸下;后脑钝痛,她来不及挣扎就被黑暗吞没了。 醒来时她竟然在医院。 模糊捕捉到“匣兵器”“合作”“石膏”②几个词,是熟悉的声线,她才敢睁开眼睛。上帝啊,姑母在也就算了,她病床前这个银发男人是谁? 这是格温娜尔第一次见到那位彭格列大名鼎鼎的岚守,教父忠心耿耿的利刃——这是好听的说法,不好听的就是“总有岚神经兮兮地执着于当左右手”——竟然是个风采熠然的美男子,那种凌厉的,带着攻击性和凛冽感的俊美几乎令人不敢多看了,但又忍不住要多看一眼。 她醒来,看到男人冷峻的侧脸,视线漫然落在隔壁病床的好友身上出神。然而只是察觉到她苏醒、投来不带情绪的一瞥,她立时像丛林里被豹子盯上的小獾那样,被锋锐的威压感激得寒毛直竖。 这个男人,绝对非常危险…… 他们简短地交谈了两句,基本是格温娜尔在单方面致谢,没什么好聊,对方显然也不爱讲社交辞令。 于是格温娜尔侧头去看因轻微脑震荡昏迷不醒的好友。头上缠了纱布,美丽的面容苍白得像羊皮纸。 果然是因为自己,连累好友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。棕发女孩的心像塞进去一块大石头。 “这是你的同伴?” 低沉的男声响起,格温娜尔才反应过来——狱寺先生竟然一直没走? 姑母出去打电话了,银发男人在原地很安静,完全不像那个传说中的黑手党大嗓门排名前几,只是盯着她们看。准确地说,是盯着她的好友看。 “不、不是。是好朋友,但不是同伴。” 他轻哂,显然听懂了个中区别。而后是一阵难熬的沉默。 这种沉默中,银发男人像是对她,又像是对自己说:“我们这种情况,就不要去碰普通人了。” * 狱寺隼人从未设想过会在那间病房里再次见到那个女孩。 是的,再次。 第一次见面,是十五岁。被蠢牛用十年火箭筒砸中的他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在浴缸里。 不去想交换过去的自己面临着怎样的尴尬,不管自己身上已经湿透,他连滚带爬地从浴缸里出来,像只被扔进水里的猫,警惕又方寸大乱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。 女性化的普通浴室。环境安全。陌生的娇小女性靠在浴缸里酣睡,嘴唇嫣红,似乎累坏了,即使刚刚的动静也没惊醒她。空气中有不知名的幽淡花香,温热水流与泡沫拥在洁白锁骨下方,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沉睡在薄雾般散开的香气与氤氲热气中。本来应该觉得抗拒恶心,但他偏偏…… 狱寺隼人拒绝继续想下去。 第二次是十六岁,他已经和同伴在西西里读黑手党学院。见过一次的女性端着酸奶碗从厨房里走出来,看到陌生的他也只是轻轻歪过头:“咦、啊,你是隼人的弟弟吗——他和我提过你。” 谁是弟弟啊?!眉毛紧皱,无法理解十年后自己的做法,他刚想反驳,女性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:“……受伤了吗?” 切,过来之前在上实战课,一点小伤而已,他根本不在意。 “不介意的话,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吗?” “……我不需要这种多余的事。” “多余的事?是什么?美○蒂创可贴吗?” “美什么……就是不需要给我包扎!” “可是会痛吧。” 女性轻柔但不赞同地说,“而且,明明是那么珍贵的弹钢琴的手……要好好爱惜啊。” 不知为何,狱寺无法反驳了。他一下子侧过了头,咬紧牙关,像是无法忍耐女性的眼神。那种……宛如他是什么无价之宝,柔软又澄澈,没有任何私欲的眼神。 直到回去十年前,在学校里顶着愚蠢可笑的粉色创可贴坐了半天,他才蓦地意识到——初次见面时浴缸里湿润的花香,好像是……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啊? 这个发现令他很烦躁。 但就连狱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缘何不爽。他没有感冒,体温正常,应该也不是中暑。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在抗拒着什么,不由自主地火大,看什么都不顺眼。 第三次,是第二次的几天后,那段时间蠢牛砸的十年火箭炮他基本照单全收。女性惬意地趴在沙发上看漫画,脚一翘一翘的——瞥见他从卧室里走出来,她反应几秒后,立刻坐起了身:“你……原来弟弟也在?” 良好的视力让狱寺看到,柔软如丝缎的裙摆一荡,立刻把雪白纤细的腿挡住了。 什么啊,他就是十年后的他自己啊,这么界限分明干什么?那种无缘无故的烦躁又来了,脸也热得出奇,于是他愈发恼火。不就是看到一截大腿,有什么好脸红的,他可是意大利人! 他终于忍不住了,正想戳破这个可笑的谎言,像平时那样恶声恶气两句,就看见她目光下落,眼睛倏地弯了起来。 “笑什么?” “你的伤好了吗?太好了。” “……”他定住了,一言不发。既不道谢,也无应答。只是在五分钟到之前,他走进了卧室等待交换回来。 没有第四次了。 无论他再尝试几次十年火箭筒,都没有再遇到她。 直到他应了伊诺千缇的邀请,前来调查近期以珠宝展为由流转到市面上的匣兵器——二十三岁的狱寺隼人,在意大利佛罗伦萨一家医院的普通病房里,不再有五分钟的限制,不再是“弟弟”的身份,再次见到了她。 比他记忆中稍稚气些的面容,如苍白粉淡的蔷薇花瓣。纤长浓密的睫毛沉沉垂下,陷入了毫无戒心的睡眠中。 他期待已久的再遇……却似乎,并不为此感到欣喜了。 那一瞬间,狱寺隼人忽然了悟了自己从前没有再遇见女孩的理由:因为他无法基于私欲,把她卷入他所在的世界。 - ①特洛伊公主指卡珊德拉,有预言能力。 ②Gesso在意大利语中也指“石膏”。 你:这么漂亮的脸还是不要受伤比较好 - 友人:这不就是一个女Omega遇到两个匹配率100%的男Alpha的故事 我:快住口,你这样会让我想写强制发○易感期¥%*&