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翰飞将密报重重掷在案上,额间青筋暴起,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厅中几员心腹将领。
“消息属实?!”
一名副将咬牙抱拳:“都督,千真万确!牛继宗、柳芳、马尚带着四王八公的家主全都去了辽国公府,北静王——甚至亲自登门贺喜!”
厅内霎时死寂。
几位将领面色铁青,有人指节捏得咯咯作响,有人眼中血丝密布,更有甚者扶住桌案,似乎连站都站不稳——
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!
太上皇一脉的力量,早已不是当年那般鼎盛。自从宁寿宫沉寂,他们这些武将还能立足于朝堂,一靠的是开国一脉的威势尚在,二是五军都督府依旧握有几支精锐的兵权。
可如今,连牛继宗这样的实权人物都公然奔赴辽国公府,北静王更是亲自登门——
这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他们这些人,被彻底孤立了!
“都督——”一名年轻将领嘶声道,“不能再等了!”
常翰飞缓缓抬头,眼中寒光闪烁:“你想说什么?”
副将忽然扑通跪地:“都督明鉴!太上皇久居深宫不问朝政,开国一脉尽数倒向新贵,咱们若再不做决断,恐怕——”
“恐怕什么?!”常翰飞冷声质问。
“恐怕会被人当成弃子!”副将咬牙道出这诛心之言。
常翰飞胸膛剧烈起伏,脸色阴晴不定。
他何尝不明白?
如今朝局波诡云谲,新皇步步紧逼,太上皇深居不出,四王八公又突然转向——他们这些人若还不动作,只怕用不了多久,兵权被削、官职被夺都已是轻的!
但他仍旧沉默。
厅内几位将领交换眼神,随即纷纷单膝跪地,语气决然:“都督!末将愿誓死追随!但求您给个方向!”
常翰飞闭上眼睛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许久,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话:“——成吧!”
他并未明说,但众将眼神骤然一凛,彼此心领神会。
——有些事,不必宣之于口!
御书房
庆帝静静听完夏守忠的汇报,眼角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。
“四王八公的人......都去了辽国公府?”
“回陛下,是。”夏守忠低眉顺眼,“黄大人给的消息不可能出错的,就连...北静王都亲自登门祝贺。”
庆帝嘴角缓缓扬起,笑意不达眼底:“好,很好,由他们吧!”
太上皇不过是召见了贾玌一次,连一句明确的表态都没有,这些人,就如闻见血腥味的狼一般,争先恐后地游向新的靠山。
——这般果决,倒真是令人意想不到。
夏守忠垂首而立,不敢接话。
“朕还在想,那些人多少会给太上皇留几分面子,装模作样地再观望些时日。”
“没想到……”
“他们竟是连装都不愿装了。”
——如此急躁,如此大胆,就像是生怕晚一步就被新朝所抛弃一样!
庆帝闭了闭眼,心底掠过一丝讥讽。
这就是所谓的开国元勋?这就是威震天下的四王八公?
——何其可笑!
庆帝的手掌沉沉落在案上,指尖微曲,像是在攥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。
案几上的密折已被翻看无数遍——那是锦衣卫今早送来、记录着贾玌在宁寿宫一言一行的每一个字。
自折锋芒
他低声念出这四个字,像是咀嚼着一柄匕首的锋芒。
——若朕要杀你,你甘愿自折锋芒!
烛火摇曳,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,眸光深处的幽邃却始终未曾动摇。
他想起贾玌封侯归来的在庆功宴上与百官面前忠心的夜晚。
后来的岁月里,这样的事越来越多——
——国库空虚时,是贾玌主动请命下江南,以雷霆手段整顿盐税,三个月内收缴盐商私银九千余万两,填补了大庆财政窟窿;
——边关告急时,是贾玌在万马齐喑之际,于奉天殿上当众立誓五年复辽!
——朝野质疑时,是贾玌不顾众臣嘲讽,执锐披甲北上,一年内荡平建奴,收复辽东!
——太上皇一党屡屡牵制朝政时,又是贾玌始终站在他的龙椅之后,从未退让半步!
庆帝的手指扣紧案桌,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坚硬的紫檀木。
是贾玌始终站在他这一边!
——从未犹豫!从未退缩!
庆帝无法想象,这些种种,若无贾天戈,他又该如此——
恐怕,似父皇那般——下罪己诏!
庆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密折上的字迹,眼前浮现出贾玌说出那四个字时的神情。
自折锋芒!
这般铿锵之言,谁能不为之动容?
“那些世家勋贵,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、自保为先?唯独朕的天戈,从始至终,未曾变节!”
庆帝缓缓阖上眼,耳边似又回荡起那一日奉天殿上的声音——
数日后
坤宁宫外殿——
数名妃嫔按品级依次站立,大气都不敢出。
殿内不时传来阵阵压抑的痛呼,听得人揪心不已。
皇后端坐首位,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佛珠。
她的目光不时瞟向殿门——今日便是贤德妃临盆之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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