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5.求婚 窗外是夜,云层压得低,风从升空的涡轮里席卷而过,飞机像是在黑夜中穿越出一个没有尽头的梦。 宁檀倚在纪珩身侧,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。 她太困了,连问都没问要去哪里,就那样沉沉地睡了过去。 再醒来时,飞机已经停了。 机舱内一片寂静。只有她头顶那盏柔和的灯还亮着,暖黄色的光晕落在她睫毛上,落在她微张的唇角上。 她微微动了动,发现自己的脸颊正贴着纪珩的胸膛。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,混合着皮革和纸张的味道。 “嗯......”她无意识地轻哼一声,感觉到纪珩的手指突然收紧。 另一只手还在看着文件,但那只原本握着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她的腰间,隔着薄薄的毯子,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。 纪珩的拇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腰侧,力道不轻不重,却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。 “醒了?”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带着刚看完文件的微哑。宁檀抬头,正对上纪珩深邃的目光。 机舱内仅剩的那盏暖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暧昧的光影。 宁檀迷迷糊糊点头,下意识看了眼窗外,却是一片雾白。 “下雪了?”她声音还有点哑。 纪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:“下雪了,外面零下。” 她这才注意到他早已换下了西装,此刻只穿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,或许是第一次穿这样不同的感觉,宁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,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。 “过来。”纪珩突然伸手,将她整个人从座椅上捞起,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。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宁檀惊呼一声,双手下意识抵住他结实的胸膛。 男人却恍若未觉,慢条斯理地从身旁取出一件纯白羽绒服。 他的手指擦过她裸露的肩头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 “抬手。” 宁檀乖乖照做,任由他将自己裹进蓬松的外套里。纪珩的动作很轻,可每一下触碰都引起一阵心尖的酥麻。 “腿。”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膝盖,示意她抬起脚。她红着脸将脚搁在他腿上,看着他亲手为她套上厚厚的雪地靴。 一片忙碌后他自己也套上了件黑色羽绒服,宽松的剪裁却掩不住宽肩窄腰的好身材。平日里凌厉的眉眼都被毛领衬得柔和了几分。 机舱门一开,寒气扑面而来。 “嘶——”她倒吸一口冷气,鼻尖瞬间冻得通红。 纪珩眼疾手快地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,温热的手掌稳稳扣住她的腰肢。 他低头凑近她冻得发白的耳垂,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氤氲:“再靠近些。” 于是她也没再矜持,整个人靠进他怀里,双手直接塞进他外套的口袋。 他低笑一声:“还知道钻进我衣服里了?” “冷嘛。”她理直气壮。 “早知道你怕冷,就该带你去马尔代夫。”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,侧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。 他们登上早已备好的越野车,车窗外是铺天盖地的白雪,漫天的夜像在雪地里涂上了一层浅蓝色的油彩。 宁檀戴着耳罩坐在副驾上,整个人都缩进羽绒服里,眼神却亮亮的。 “纪珩,我们去哪儿?” “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。” “具体点嘛。”她撇嘴。 他却淡淡一笑,眼神从挡风玻璃中穿过去,看向不远处的雪林:“到了你就知道。” 车子一路驶过雪原、山路,最后停在一栋建在林间的木质民宿前。 屋顶上落着一层雪,檐角挂着透明的冰柱。木门上绕着松枝和干燥的红果子,像某种北欧童话里的画面。 宁檀一踏进屋,就被壁炉的温度包围,暖得整个人都松了下来。 “先暖和一下。”纪珩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,转身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便端来两杯热巧克力。 “你还会做这个?”她看着他拿勺子慢慢搅动的样子,有些诧异。 “不会做你现在能喝上?”他抬眸,语气清淡,却透着点点得意。 她咬着吸管,偷笑了一声。 喝完巧克力,纪珩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围巾,替她系上,又拢了拢她耳罩,像在打理什么珍贵的东西。然后才伸手牵她出去。 “现在才是真正要给你看的。” 屋外的天色极暗,林间的雪被远处灯光染出层次,风微凉,但没有那种刺骨的寒。 她刚一抬头,整个人便怔住了。 天空像被谁悄悄撕开了一道缝隙,一道道绿色的光带在夜空中舞动,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——是极光。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,脸上浮现出近乎孩子般的惊喜:“……是极光诶。” 她转头看纪珩,眼睛亮得像被点了灯。 纪珩却没说话,只是走过去站在她身后,从背后圈住了她。 他低头,鼻尖贴着她的发丝,声音温沉:“好看吗?” 她点头:“你为什么突然带我来看这个?” “你最近太乱了,”他说,“我想让你安静一会儿。” 她咬唇,轻声说:“你觉得我在乱什么?” 纪珩没回答她,而是俯身在她耳侧低语:“在乱着想着别的男人。” 她猛地睁眼,耳尖迅速泛红:“我没有。” “可你心不在我身上。”他说得平静,但声音像刮在骨头上的风,轻而尖锐。 可下一秒,他的嗓音从脚边响起:“檀檀。” 她一愣,转过头—— 纪珩已经单膝跪地,举着一枚耀眼的戒指。蓝钻在极光下泛出摄人的光,像深海最深处的一滴凝泪,沉静、幽冷,却足以封锁呼吸。 “嫁给我吧?” 这不是询问,而是宣告。就像他这个人一样,温柔的表象下是不容抗拒的强势。 宁檀的呼吸停滞了。 这不是第一次听他求婚,可此刻这三个字却像枷锁,沉重得让她指尖发麻。 她僵站着,嘴唇微张,却一点声音也说不出来。心跳紊乱,血液一股股地往脑子里冲。 极光在头顶无声翻涌,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。 直到—— 她的脚不受控制地,向后挪了半步。 然后——她退了一步。